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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芳馨兮遗所思论黄庭坚赠花诗的文学意义
从《诗经》中的“自牧归荑”[1]60、《楚辞》中的“折芳馨兮遗所思”[2]63花草植物的相互馈赠,在中国诗歌中形成一种带着花卉芳香的诗歌风尚,除了花草本身的芬芳吸引之外,以花馈赠诗歌中伴随着的浓郁的爱情、亲情和友情更加令人感动。就黄庭坚有关花卉的馈赠诗,以花卉种类分别言之,分析黄庭坚诗歌中的情蕴内涵。
一、 黄庭坚赠蜡梅诗与蜡梅文学地位的提升
在百花凋零的严冬中,梅花以其清香与傲人之姿,独立绽放于霜雪的侵逼之下,引发诗人的歌咏。诗歌中对于梅花的歌咏,虽然在宋以前已有,但却是在宋朝时进入鼎盛。《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有言:“《离骚》遍撷香草,独不及梅,六代及唐,渐有赋咏”[3]2805
从宋林逋之后,诗人们对梅花的喜爱,产生了许多咏梅的文学作品,黄大兴《梅苑》专录咏梅词五百多首,方回《瀛奎律髓》专列梅花诗一类。梅花还被赋予在花德上的典型形象,黄永武先生认为梅兼备了林间隐君子与空谷俏佳人的韵致。[4]24龚鹏程先生则说:“唐人咏梅,不过言其欺雪侵寒或借以抒年华流逝的感伤而已,宋人则透过知性的反省,探查梅花在人生及宇宙中的意义,如贞士之浩浩,如隐者之超超。”[5]175吴晟先生说:“梅花作为一种有特殊的有个性的花,即它的傲霜斗雪对于人们不畏强暴的隐喻,它的冰清玉洁对于人们洁身自好的象征,它的先春而放、不入时流对于人们不苟世俗、桀骜不驯的砥砺,在宋之前尚未被充分发掘出来。”[6]8称梅花是最得宋代文士之心的花卉,程兆熊说:“梅到了大宋,是真成了宋花,特别是宋代的诗人,都好像梅花已成了他们生命里的东西,或者简直成了他们的生命。”[7]49由于对梅的钟情,乞梅、赠梅此等风雅之事,当然也是文士间联系感情的好方式。
在元祐三年的三月,黄庭坚任职于礼部,好友王棫命人将家中的百叶黄梅送给黄庭坚,黄庭坚以诗答谢,有《出礼部试院王才元惠梅花三种皆妙绝,戏答三首》,[8]126其一当年正值大雪,气候严寒,所以梅花延迟到三月份才开,因此黄庭坚在诗中说“三月乃见腊前梅”,将王棫所赠的梅花,作为春天的讯息,王棫就是春天的使者。折梅赠春的典故来自于南朝陆凯的《赠范晔》:“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9]9
梅花分很多品种,其中黄庭坚与蜡梅的关系最为特殊。蜡梅就是得益于黄庭坚的吟咏才得到文人的重视进而青睐和普遍歌咏的。任渊在《山谷诗内集注》卷五的《戏赠蜡梅二首》注曰:“京师初不以蜡梅为贵,其得名乃至山谷始。”王十朋在《点绛唇·奇香蜡梅》中认为蜡梅“因坡谷,一标题目,高价掀兰菊。”[10]10尤袤在《次韵渭叟蜡梅》中也有“声价未输何逊早,诗篇早见豫章新”[11]10的说法,都可证黄庭坚对于蜡梅成名的贡献,是文人所公认的。
范至能的《范村梅谱》言:“蜡梅本非梅类,以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酷似蜜脾,故名蜡梅。”[12]1139蜡梅与梅花有很多相似之处,区分它们的方法就是从气味上,蜡梅的香气远胜梅花。陈师道在《同家弟赋蜡梅诗得四绝句》中说:“一花香十里,更值满枝开。承恩不在貌,谁敢斗香来。”[13]60认为梅花“香千里”,能够“承恩”并不是由于花形,而是香气。陆游在《荀秀才送蜡梅十枝奇甚为赋此诗》中也说:“与梅同谱又同时,我为评香似更奇。”[14]67歌咏蜡梅的以香取胜。
黄庭坚也不例外,他对于蜡梅的钟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蜡梅的香气可以引发诗兴。他为了能够在在蜡梅的香气中作诗,曾两度向人求索蜡梅。有《从张仲谋取蜡梅》[8]72一诗,任渊对后两句诗的注中说:“言仲谋当有诗兴”,说明黄庭坚表面上是因为蜡梅袭人的香气而求索,实际上是蜡梅的香气怡人,能够引发作诗的灵感。所以,他求索的不是蜡梅本身的姿色,而是作诗的灵感。
在《短韵奉乞蜡梅》[8]253中言卧云庄上的蜡梅开得正灿烂,言外之意也是希望能够得到几枝来观赏。“香似早梅开不迟。”之句就点明了蜡梅香气的吸引力。后两句更是直接表达了希望得到蜡梅的愿望,已经在想象着“浅色春衫”观赏蜡梅的情景了。
二、黄庭坚赠水仙诗与水仙文学地位的确立
北宋文人赏花风气浓厚,对于奇花异卉的搜寻也显出别样的兴趣,水仙以其婀娜幽雅的姿态和清新的芳香,引起当时文人的注意,并且出现了对其的专门歌咏之作,如李觏的《忆钱塘江》中的“好是满江涵返照,水仙齐着淡红衫。”[15]299刘攽的《水仙花》:“早于桃李晚于梅,冰雪肌肤姑射来。明月寒霜中夜静,素娥青女共徘徊。”[16]151等诗。但是这些诗由于本身的艺术水平和作者的号召力的双重欠缺,在文坛上并没有引起对水仙的重视,在确立水仙在文学史上地位,并使水仙意象成为诗歌典型意象的,是黄庭坚及其咏水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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