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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人的博物理性世界以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为(2)
余在洛阳,四见春。天圣九年三月,始至洛,其至也晚,见其晚者。明年,会与友人梅圣俞游嵩山、少室、缑氏岭、石唐山、紫云洞,既还,不及见。又明年,有悼亡之戚,不暇见。又明年,以留守推官岁满解去,只见其早者。是未尝见其极盛时,然目之所瞩,已不胜其丽焉。
天圣九年即公元1031年,欧阳修初至洛阳,在洛阳“四见春”,即他在洛阳任留守推官的3年多时光(公元1031年—1034年)。此时,天性浪漫不羁的他正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年纪,来到爱花之风盛行的洛阳,对牡丹的喜爱自是与日俱增。“伊川洛浦寻芳遍,魏紫姚黄照眼明。”[8]在3年洛阳生涯中,欧阳修对洛阳牡丹观察欣赏并走访调研,收集记录牡丹品种和栽培方法,于景祐元年作成《洛阳牡丹记》。
《洛阳牡丹记》主要由3部分构成:《花品叙第一》,记述洛阳牡丹的24个品种;《花释名第二》,阐述牡丹品名得名缘由,兼述牡丹颜色、形态、产地等;《风俗记第三》,记述洛阳地区爱花、买花、赏花、贡花、接花、浇花、护花、医花的风土人情,并涉及种花、接花、养花的相关培育技术。从博物知识视角看,此书载有大量牡丹的生物知识,包括牡丹品种命名、品种分类、种植技术、养护之法等,是一部内容丰富的牡丹科普之书。正如路成文所言:“欧阳修的《洛阳牡丹记》不仅层次井然,结构完整,而且内容充实而丰富,体现出理性、科学的态度,是宋代博物学著作的典范,对后人影响极大。”[9]
二、欧《记》的博物典范作用
欧《记》问世后,周师厚《洛阳牡丹记》(简称“周《记》”)、陆游《天彭牡丹谱》(简称“陆《谱》”)相继而著。将周《记》、陆《谱》与欧《记》进行对比可以发现,两者多处存有模仿欧《记》的痕迹。对于后两者而言,欧《记》在博物文本体例、知识呈现方式、理性精神和科学态度上都可称为牡丹谱录典范。
(一)牡丹博物文本体例
欧《记》共1卷,分3部分——《花品叙》《花释名》《风俗记》。简括之,即先总叙、再叙牡丹花品,最后是牡丹风俗类聚。
周《记》晚出欧《记》48年。周师厚,字敦夫,鄞县(今浙江宁波鄞州区)人,北宋仁宗皇祐五年(公元1053年)进士,仕至朝散郎,荆湖北路农田水利转运判官[10]。据周《记》自序,周师厚在神宗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三月造访洛阳,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任职于洛阳,得以目睹国色天香之不凡,对牡丹心生无限喜爱和赞叹。周氏任职洛阳期间,公务之余也充分欣赏了洛阳牡丹,并博求谱录,“得唐李卫公(即李德裕,笔者注)《平泉花木记》,范尚书、欧阳参政二谱”,参校三位前贤的牡丹谱,并结合自己在洛阳了解的牡丹花品,“摭旧谱之所未载,得芍药四十余品,杂花二百六十余品,叙于后”,于公元1082年2月编撰成《洛阳花木记》。
周《记》开篇按照牡丹千叶、多叶大分类然后再以花色分类,罗列109个牡丹花品;接着记叙牡丹花品,介绍牡丹的花色姿容、命名之法、所列名品花名由来等;最后记叙《接栽种管牡丹之法》,包括《接花法》《栽花法》《种祖子法》《打剥花法》,对牡丹的繁殖栽培技术、传统管理经验,从理论分析到具体方法,总结十分深入细致,非常具有可操作性和实用性。
周《记》的大概行文结构为:先总叙,再细叙花品,最后记栽培技术。这基本沿袭了欧《记》体例。周《记》序言部分和开篇首列花品,就相当于欧《记》的《花品叙第一》,只是周将其与洛阳牡丹的机缘及撰书缘由置于序言中交代,而欧《记》则将二者糅合放于第一篇中。另外,周师厚开篇按叶数、颜色分类罗列牡丹花品,也基本承袭欧阳修在第一篇总叙后罗列牡丹花品的叙述体例。不同的是,除了周《记》列出的109个花品在数量上多于欧《记》的24个外,欧《记》所列牡丹是其挑出的“特著”花品,与后一篇《花释名第二》中叙述的牡丹花品先后顺序并不一致。而周《记》后文叙述牡丹花品的顺序与前面罗列的顺序严格一致,一一介绍,《花品叙第一》似起着目录的作用。第二篇,周《记》的《续牡丹》就相当于欧《记》的《花释名第二》,均是对每一种花品作详细介绍。第三篇,周《记》的《接栽种管牡丹之法》,将牡丹接、栽、种、管四种方法分别详述,从理论分析到实际操作十分详实,是纯粹的牡丹管理经验和栽培技术之总结。而欧《记》的《风俗记》,除叙述种、接、浇、护、医牡丹的经验和栽培技术外,还涉及洛阳游宴花会、爱种进贡牡丹的风习,一定程度上展现了洛阳推崇牡丹的社会风貌。而周《记》将洛阳的牡丹风俗放入第二篇中与花品释杂论。如在《叙花品·姚黄条》记述:“城中每岁不过开数朵,都人士女必倾城往观,乡人扶老携幼,不远千里,其为时所贵重如此。”
文章来源:《牡丹》 网址: http://www.mdzzs.cn/qikandaodu/2021/0331/1613.html